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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慧居士给大家讲慈恩寺的奇人趣事儿

大德居士 2016-08-23

慈恩寺的风景

文:念慧居士

身为一名佛门居士,我常遭受“世俗友人”调侃,在他们的观点看来,我必定是遭受情感挫败或是人生的重大打击,进而内心空虚,把佛陀当作精神寄托。我却不以为然地乐在其中,每逢假期就收拾行李回归“慈恩佛国”,内心深处早已把天台山慈恩寺当作了我的故乡,有空要常“回家”看望师父和同修,这群乡亲父老们。

我的“老乡们”也分别来自于五湖四海的各行各业,其中不乏IT精英、地产老板、银行职员、自由职业者、退伍军人……等等,也曾偏执地认为:“学佛念经的多是社会边缘人群!”事实上,他们的综合素质和学识普遍偏高。

在寺院生活的日子,我虽经常被大伙儿调侃,都是一些小事,比如饭量过大,一顿至少要吃两个馒头,此事被大寮帮厨的义工“投诉”到住持师父那儿去,师父老人家多慈悲啊!哪怕寺院伙食费开支紧张,也从不会让大家饿着肚子。

我时常陶醉在慈恩寺这阳光明媚、鸟语花香,无忧无虑如童话般的世界里,至于我的“老乡们”,他们为何选择长留此地?这其中又有着怎样的故事?听我向你娓娓道来……

一个烟酒店老板的蜕变

他是寺院最早期的义工,年近五十的他,在寺院前前后后呆了有三年时间。对寺院的内部环境,无论客堂或大寮,山头至山脚,洞内到洞外,大大小小的每个殿堂,他都了如指掌,寺院需采购哪些物品,哪个岗位缺少义工,他一清二楚,现如今,他在寺院里担任采购配送的工作,为人热情、幽默,谈吐间流露着风趣和智慧,是他留给大伙们的印象,他就是人见人欢喜的寺院经典奇葩人物之圣伟师兄。

听说,圣伟师兄来寺院之前经营着一家烟酒专卖店,直到遇见了住持智渡法师,对他说,做这个行业不好!他从此便“金盆洗手”了。圣伟师兄的本质,倒像是一个纯真的孩子,他的脸庞看似成熟,笑起来有些褶子,眼神里却透着一股子调皮聪明的劲儿,我乐于听他讲慈恩寺的历史和人文故事,他的言语总是那么天马行空且妙趣横生,逗得人前仰后合。

记得有一次,圣伟师兄说,有个信众可能是“有点来头”的,来寺院求智渡法师给他皈依,并请师父选一个好日子,给他授皈依。过了几日,师父给他受了三皈依,当时这位信众喜滋滋地问智渡法师,今天是什么好日子?怎料智渡法师回答:“皈依就皈依,还选什么好日子。”他学着那位信众一脸懵然的表情,我忍俊不禁。

圣伟师兄平日除了采购、配送寺院的物资,也兼任寺院的司机,他的车速和车技我是见识过的,有一次,外地来的几位信众,邀请智渡法师前往附近某座大山,看一尊“大佛”,我一听有“大佛”也来了兴致,向师父请求一同前往。记得那天,圣伟师兄开车载着师父,一路飞驰上了山,信众们开着的那辆高档轿车紧跟其后,却怎么也追不上,好容易抵达山顶,紧随其后的那位车主略带惊恐的表情看着智渡法师,说:“师父,难道您喜欢刺激吗,您寺院的居士这么开车?”

慈恩寺的风景

有些不解的是,圣伟师兄跟在师父身边的日子也不短了,言行举止依旧随性,易招人误会。犹记去年夏天的夜晚,我和寂然师兄正全神贯注地看着智渡法师操练书法,为师父出谋划策着,该写些什么字好,圣伟师兄刚巧从门外经过,他往里探了探头,来了句:“哟……字写得不错,有进步嘛!”心想我若是师父,定撂下毛笔,手举香板追上前去给他一顿拍,为师岂能由他评头论足?

话说回来,他还是很有智慧的,因为我始终没看出,几位信众们说的“大佛”究竟在哪儿?当时的我们站在一个山顶上,周围光秃秃的,除了树林和山路,什么都没有,我正纳闷,只见引我们上山的那位信众双目眺望着远方,手指对面的大山比划出一个轮廓,对智渡法师恭敬地说:“正对面的那座山连着隔壁的另一座山,像是一尊卧佛。”

我依旧丈二摸不着头脑,为自己的智商堪忧起来,难怪圣伟师兄刚才边开车边念叨:“我们遇到的是一位画家。”可不是吗?还是一位当代抽象派画家。

慈恩寺的风景

在寺院住久了,每天接受佛法熏陶,圣伟师兄的悲心也被激发了。在饮食方面,他不忍杀生,但难免也有犯馋的时候。听说有一次,他走进一家做“酸菜鱼”的餐馆,准备大快朵颐,开个荤!可一想起鱼儿那鲜活的生命,为满足人们一时的口腹之欲而葬送在厨师的菜刀下,便起了恻隐之心,竟然问老板:“有没有死鱼?”

老板一听,大跌眼镜,连忙解释道:“您放心,我们这里卖的都是活鱼……”他执意说:“我就要死鱼!”老板觉得莫名其妙,开店多年头一回听说有人要吃死鱼,该不是来捣乱的吧?老板试探性的回答:“死鱼也有,在冰柜里冻着。”“既然是死鱼,便宜点呗?”他一如既往保持精打细算的原则,开始讨价还价,“没有便宜,价格一样!”老板连头也没抬,“价格怎么能一样?不讲道理啊……”他叹了口气,饿着肚子,怏怏地离开了。

慈恩寺的风景

密宗有一句话说:“亲近上师最近的人,是离上师最远的人。”在上师身边呆久了,目睹上师的日常生活,觉得好像与普通人一样,对上师没有恭敬心,这是我曾不断提醒自己,担心会犯下的过失,也是凡夫最容易滋生的习气。

听乡亲们说,就在今年的六月初六,圣伟师兄出家了。对于他的出家,乡亲们都皆大欢喜,不仅因为出家的功德无量,当圣伟师兄剃度,换上僧衣时,那画面简直神圣且颇具喜感,大伙儿忍俊不禁,乐得停不下来,还是智渡法师调教有方,俗话说“浪子回头金不换”,曾经放荡不羁的圣伟师兄竟然出家了! 就像一座被遗忘在荒漠里的金矿,有缘遇到了一位有眼见的拓荒者,经过不断的挖掘、开采、精炼,最终呈现璀璨夺目的光泽,那才是它的本色。

怎样才算正确的学佛

在我学佛生涯中,有这么两位师兄,他们算是我的挚友,其中的一位每天都在提醒着我:“要发起至高无上的菩提心。”另一位则时常劝诫我:“你要修忍辱啊……”这日子长了,我被他俩念叨烦了,免不了大发雷霆:“你俩能不能换一句台词,听着你俩说话我更烦恼了,有这么安慰人的嘛!懂不懂什么是善巧方便?”我这一发飙,他俩先是愣住了,随后嘻嘻一笑,便懒得再搭理我,各自忙去了。

他俩这“学佛偏执症”算是轻度的了,而我想不明白,为何有的人学佛后心态积极向上,生活充满正能量,待人接物也宽厚随和;然而有的人学佛后却不太“正常”,无论在日常生活或为人处世方面,言行举止怪异,面部表情时常愁云密布或煞有介事,连说话也变得神神叨叨……

我被这疑问困惑了有半年之久,直到听一位出家师父说,《华严经》写道:对于佛法,智学成涅槃,愚学增生死。喻如“牛饮水成乳,蛇饮水成毒”。我心中的迷雾顿时被冲散不少,原来不同的人,学佛的“功效”也会不同。佛法的修学,需要一定的慧根,若不善学,难得实益,易受损害。责其咎,并不在佛法,而在于有些人不善学法,缺了善知识的正确引导,或不肯听善知识的教诫。

慈恩寺住持智渡法师的背影

何为善学佛法,我想,至少在修学佛法的过程中,要保持一颗平常心,在佛教里边被称为“究竟解脱的不二中道”,就是说我们修行要达到解脱的目标,唯一的只有这一条路线。佛教有八万四千法门,但是万变不离其宗,都不能离开这条道路,所以它又叫“中道”。

真正的佛弟子遇事不偏颇,不搞特殊化,不妨碍他人,同时能够巧妙的运用佛法的智慧,对一切环境都应付裕如。就像智渡法师,对待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度化方式,常听师父的开示,很多时候师父连个佛字都没提,却能教化得令人心服口服。

慈恩寺的风景

再说说我这位两位挚友,其中一位是念贞师兄,我与她同为女众,从而往来交好。她为人友善,修法精进,尤其与她同住寺院的那几日,我几乎是被她从被窝中“拎”出来的,被迫早起的我表面对她龇牙咧嘴,内心实则充满感激,秋后的慈恩寺昼夜温差大,未带足御寒衣物的我被冻得直哆嗦,她得知后大老远从南宁给我买来了两条秋裤,在我穿上的那一霎,终于明白为何雪中送炭能令人深受感动……

七日的精进禅修结束后,念贞师兄收拾了行李准备返程,我心中却是不舍。我俩约定待缘分具足便常住慈恩寺修行,如今已过了大半年,我只身一人订了一张回寺的车票,不知她何时来赴约,应该快了吧!我想,与她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她带给我的亲切感,至今记忆犹新。只是日子久了彼此也熟络了,常常相互埋汰对方,不过是刀子嘴豆腐心,有时说着说着,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老朋友间放松惬意的状态,就像在寺院的生活一样难得自在。

还有那个不时劝诫我“修忍辱”的家伙,我倒是常被他气得够呛。大伙儿称呼他,寂飞师兄,他时常苦口婆心的给我讲故事,灌输“修忍辱”的重要性。有时他讲的故事我还是听进去了,例如“阿底峡尊者修忍辱”的故事,故事说阿底峡尊者到西藏的时候,由于他是印度最好的高僧,所以西藏人都对他非常恭敬。他却找了一个脾气很不好的侍者,那位侍者经常忤逆他,许多弟子都建议阿底峡尊者辞退那位侍者,阿底峡尊者却说,这位侍者对我恩重如山,因为他让我有修忍辱的机会。

类似这样的经典佛教故事,寂飞师兄可对我说过不少,眼看他成日为工作而奔波忙碌,却坚持在业余时间阅读法师们开示的论典,足以证明他的内心深处对佛法的渴求。

慈恩寺大雄宝殿

曾试探着问寂飞师兄:“要不你也留在慈恩寺吧!我们一起修学佛法。”“这里人多,太热闹了!我想找个僻静的地方。”他犹豫着,“可你不打坐、不诵经、也不修法……你这不是盲修瞎练嘛!不如跟在师父身边修行来得稳妥啊!”

“我不认为打坐和修法就是修行。”寂飞师兄的离开让我有些失落,或许个人的因缘不同,此时即便心里有许多话却说不出口。人有时就像候鸟,离别,是为了飞得更高,更远一些,在展翅一搏的同时往往忽略了远处是否暗藏着危机。人生的每一刻都充满着未知,漫漫菩提路,愿我们能时刻把握当下,珍惜这难能可贵的暇满人身。

神秘的她

清晨,被雾气缭绕着的慈恩寺像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美得不像话。我不禁猜想,此时的念袀师兄该修完法了,我主动走上前敲响她的门“笃,笃……”,“念袀师兄,吃饭的时间到咯……”

“来了……”房门内传来她略带沙哑富有磁性的嗓音,随后房门被打开,她不紧不慢地换鞋,与我相视而笑后,彼此结伴走向寺院的斋堂。

没记错的话,她来慈恩寺当义工的时间有两年多了,除了一些重体力活之外,任何的细活杂活她都得干,还要负责统筹和安排各岗位义工的工作内容,上至通告写作下至清洁打扫,她工作范围覆盖面之广,令我望尘莫及。眼看她把寺院的日常事务料理得仅仅有条,我这世俗习气也一时难改,心想得与她攀好关系,以便日后走“后门”,比如安排宿舍时有优先权等等,怎料她竟懒得搭理我,一切依照寺院的程序公事公办,我暗自埋怨她住山太久,不通人情世故。

念袀师兄的外表清秀,个性单纯,有着不食人间烟火的美好。有时行为略显孤僻而神秘,让人捉摸不透她在想些什么?

不过,一旦遇上我,她免不了要打破以往的“淡定”。一次,我打开手机,见禅修群内惊现一张我在斋堂用斋时的侧脸照,照片中的我双眉紧皱,正全神贯注,满嘴流油的盯着筷子那端夹着的饺饼筒(“饺饼筒”为浙江台州地区一种用麦粉做的传统小吃)。

眼看大伙儿对我的照片正热议着,还不断有人点赞,可怜我这苦心经营的侠女形象瞬间坍塌,此事必是念袀师兄所为,用斋时只有她坐在我身边,我立刻朝她抱怨起来:“你怎能把这样“不堪”的照片发到群里……”她却若如无其事地在一旁泡茶,慢条斯理地对我说:“用心觉知……觉知当下,当下即是如此……”“啥觉知当下?意思是我本来就长那样呗!”不过在当时,是她加深了我对于“觉知”一词的印象。

在寺院除师父以外,常把觉知挂在嘴边的就是她了,细想这是极有道理的。觉知是一种身心体验,人在觉知呼吸和感受的过程中,变得细敏而柔善,觉知能断百忧、除诸苦、照黑暗、生智慧,觉知是菩萨的修持,觉知就是佛性啊!

我问她:“跟在师父身边两年多,都学到了什么?”她的表情像是一言难尽,许久后,她在微信上给我留下了一段话:

起惭愧心

觉知感受

勿起反感

正念相待

观其生灭

她说:“当以一种有漏的“我”见去观察上师的过失,而产生对上师不坚定的信心,此刻不要存在侥幸心理,认为去寻找依止其他的上师就能改变自己的想法。因为问题在于有漏的我们。”

慈恩寺僧侣

看来,一切还得从师学,我不禁感叹……此时,突来的一阵暖风将我的思绪吹断,我抬头望去,这里的天空是那么的蔚蓝辽阔,还有那慈恩寺的老山门,它历尽了时代的沧桑,印刻着岁月的斑驳。“看来,我们都是有故事的人啊!”我朝念袀师兄挥了挥手……

“你说,我认识慈恩寺不过两年,怎么总觉这地方好像很熟悉的样子,那老山门里,仿佛藏着我半生的喜怒哀乐……”“得了吧!这半生你还没过完呢?”她笑了。

我端起手中的茶杯,抿了一口,远处的夕阳还舍不得下山,微微泛着红光像少女害羞的脸颊,这样的美好时光,世间又有多少人能够体会呢。

更新于:2016-08-23 14: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