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妈妈”这个叫法,听上去有些不雅,但杨芳并不在意,熟悉她的人也都这么称呼她。37岁的杨芳,每天与收养的100多只流浪狗“相依为命”。13年来,她无暇顾及化妆、逛街等女人特有的爱好,甚至包括自己的爱情。“每次看到流浪狗那可怜巴巴的眼神,总感觉它们是在向自己求救,不忍心不管……”杨芳说,收养流浪狗她仿佛有一种使命感。
累并快乐着
“狗狗们已经睡了,我也该休息了,明天还要早起干活呢。”杨芳发完这条微信,已是晚上10点多。为了照顾流浪狗,杨芳几乎每天都要熬夜到很晚。
100多只流浪狗,成了杨芳陆续收养的“孩子”。杨芳是位职业婚礼摄像师,这也是她和“孩子们”的主要经济来源。为了撑起这个特殊“大家庭”,杨芳显得格外忙碌,经常是忙得焦头烂额。
每次从外面摄像归来,杨芳一推开家门,整个场面,顿时炸开了窝。狗狗们蜂拥而至,冲着杨芳热烈扑跃,摇尾示好,不远处还有几只“喵星人”,正嘻闹玩耍。初冬的暖阳里,温馨一片。
“瞧,多么有爱的一家!”从狗狗的簇拥中挣脱出来,被抓挠了一身土的杨芳笑得甚是开心。
坚强、砖头、托马斯……杨芳为每一只收养的流浪狗都起了名字。“别看这么多狗,我都能叫出名字!”杨芳说,看到它们有个家开心地活着,她心里温暖无比。
“看谁乖,谁乖给谁吃哦!”杨芳习惯性地和狗狗们说着话,狗狗们领会得很好,杨芳到哪儿,它们就跟到哪儿,生怕“表现差”了。
“我就想我可以靠双手,来养我自己。可它们靠什么?所以我要救它们,这么做也就是在挽救生命。”杨芳告诉记者,她收养的这么多只狗,大部分都是老弱病残,被人遗弃的流浪狗,它们有的双目失明,有的只有两条或三条腿,甚至还有的重病在身。
因为收养流浪狗,杨芳承担了很多压力。杨芳说:“这么多年,因没有固定的住所,我和我的狗娃们一直处在颠沛流离中。去年四月,半个月内搬了3次家!有些房东和邻居嫌我们脏、吵闹,不让继续租房。狗一跑出去玩,就有人故意伤害狗。”讲到这里,杨芳眼圈湿了:“就因为这些狗,我被不理解的人骂是疯子、神经病。”
如今,杨芳在石家庄郊外的前杜北村租到了两个农家院。无论是刮风下雨,还是身体不适,她都坚定地陪在狗狗身边。“因为它们已经流浪了太久,现在把信任交给了我,我必须得有责任心!”
13年里,杨芳每天都要来给这些流浪狗做饭、打扫卫生,虽然辛苦,但她毫无怨言,“看到它们对我依赖的那股劲儿,我就什么苦都忘了。就像见到自己孩子一样开心,很值得!”
这些狗狗一天就能吃掉25公斤的狗粮。杨芳说,她现在每月摄像的收入几乎都买了狗食和各种狗舍设施,迄今已花了她10多万元。
采访间,砖头和黑黑厮打起来了。杨芳赶紧冲过去,经过现场疏导和调教,喧闹的小院才算安静下来,狗狗们或坐或卧,晒起了太阳。杨芳说,喂食和劝架,是她每天的必修课。
见一个救一个
“这里的每一只流浪狗都有一段过去,曾被心血来潮的主人疼爱过,后来又被主人无情地抛弃,不过,现在好了,它们有家了。”杨芳边说边抱起身旁的“托马斯”。
记者注意到,后腿骨折的“托马斯”,只能靠两条前腿踽踽而行,坚强而让人怜惜。它是在流浪过程中,被呼啸而来的大卡车撞残的。而独眼的“大科”,因往一私家车的轮胎上撒尿被人恶意打伤。
杨芳说,救助被伤害过的大科时,她被咬伤了,至今胳膊上还有一道伤疤。“不是大科有多恶,而是它对人类有些恐惧。”杨芳已记不清因误解被狗咬过多少次,但她用爱心温暖每一只曾经受到过伤害的生命,自己也从中得到安慰和快乐。“大砖头跟它的孩子小砖头,是前主人开店时养的,因店面转让而搬走,留下了大砖头带着小砖头开始流浪,一个好心阿姨求助送到我这,收留了它们娘俩。”说起每只流浪犬的故事,杨芳如数家珍。“这只黑狗叫开心,发现它时,它正出来四处觅食,很狼狈很焦急,我赶紧从附近给它买了些面包和火腿。没想到取得了它的信任后,它竟然带我回到了它的住处,原来那里还有它的刚刚出生的六个孩子。从此,这家狗狗不再流浪。”
每次救助行动中,杨芳都要用食物和耐心逐渐取得流浪狗的信任,时间长了,狗才敢相信她。刚被救助下来的狗大都又脏又有病,杨芳就烧热水给它们洗澡,还给狗吃药治病。
“无论如何,见到流浪狗若不救下来,我就会寝食难安。干脆就见一个救一个吧。”杨芳介绍,和狗狗们朝夕相处,她熟悉每只狗的声音、习性。
杨芳原来对医疗一点儿不懂,为了给狗看病节省一些开支,她买来给宠物治病的书,不断向人请教。她说,这些年自已都快成兽医了。
那天下午三点,一位男士拎着一只狗来到院子门口,一边往院子里走一边喊有人么?杨芳出来了,那位男士说家里狗太多了,给你们一只,不要就扔了……杨芳好无奈,难道就不能多点爱心?
每个流浪狗,在杨芳这里都是“劫后重生”。
遗憾与尊重
见干活累得满脸是汗的杨芳,“大砖头”过来给“妈妈”舔舐汗水。这种礼遇对杨芳来说无疑是最好的回报。
“我经常对人讲,和谐社会不只单纯是人和人之间的和谐,还应有人与动物、人与大自然之间的和谐!”在杨芳看来,所有动物里,狗最通人性,因而它扮演的角色最多,搜救犬,导盲犬,还有农村看家护院的。说狗通人性,其实是表扬狗身上有很多人类的优点,比如忠实,勇敢。
“不知哪位名人说过这样一句,对狗要像对伴侣一样对它负责到底,说的特有道理。”从养狗杨芳说到爱情,“两个人要成为爱人容易,但要组成家庭却很难,因为只靠爱情不能相守一辈子,白头偕老需要更多东西。成为情侣或许只需要爱情,但要做家人,却需要两个人的付出、妥协和坚持。想要成家,请先修炼责任心。”
能说出这些话来,不难看出杨芳是在红尘中翻过跟斗的。她坦承,自己离异后经过多年的观察才悟出这些道理。杨芳是个喜欢独立思考的人,对世态人情有着自己的视角。
“流浪动物越来越多,归根结底就是一些主人责任心的缺失。人性不足,人味不多的人,甚至不如动物。”杨芳曾写过这样一段微信,但她觉得“太伤人”,后来索性删掉了。可是,在街头巷尾见到“蓬头垢面”的流浪狗,杨芳一边救助,一边还是会不由自主地对“不负责”的狗主人暗自谴责上几句。
“狗是人类最忠实的朋友”,历史上确曾流传过各种“义犬救主”的故事。杨芳说,她就在微信上分享过一个链接,说的是一个狼狗在唐山大地震中冒死救人的故事。直到现在,当年被救的老人还念念不忘那只被他放生、又来救他的狼狗。“地球就是个大家庭,大多数生物、动物与人类息息相关,动物们尽管不会言语,却也有着同样的思维、灵性和良心。”
尊重生命,从某种程度上体现着一个社会的文明程度。可遗憾的是,现实生活总有一些狗失去了关爱,流落街头,受到的是呵斥与白眼,更有棍棒与砖石。最为悲哀的是,当人用屠刀将它们清除,它们的哀嚎与鲜血,让都市的文明变得暗淡无光。
为了流浪狗不再流浪,杨芳从13年前开始义无反顾地收养这些可怜的生命。救助的第一个流浪狗叫“点点”,后来她干脆成立了“点点家园救助站”,除了救助流浪狗,还包括流浪猫。
“地球孕育了生命,每个生命都有在这世上生存的权力。如果一个人尊重生命友爱生灵,他的内心就会踏实宁静。”这是杨芳的信仰。
惟愿没有流浪
天冷了,杨芳对流浪狗的牵挂似乎更强烈了。
“如果您家附近有流浪狗,如果您被他们尾随,在这个冬天,麻烦您可怜可怜它们,给它们口温水和吃的。”在“点点家园救助站”的博客上,杨芳发出真诚呼吁。“流浪宠物,本身就是一个弱势群体,它们惨遭主人的遗弃,在这种寒天还要被迫为了生存到处觅食,可是一些无良的盗狗者,居然还要剥夺它们的生命,以换取钱财和口福。”杨芳颇为不解,当它们求助或用可怜的眼睛望着盗狗者时,这些人就没有丝毫的罪恶感吗?杨芳说自己不是个绝对的素食主义者,但是她难以容忍食狗肉行为。
让杨芳稍感欣慰的是,社会上有越来越多的爱心志愿者在默默地支持她,就在两天前,爱心人士给后腿残疾的“小保定”送来了小轮椅。这些年来,不断有媒体前来采访,从舆论和精神上支她———“保护动物,尊重生命”。“杨芳姐是一个大善人,养活流浪狗13年了,大家都叫她‘狗妈妈’。是她爱护小动物的善举,感动了我!”刚毕业的大学生小李利用闲暇来帮忙,正在给犬舍消毒的他回忆说,那天有个狗掉进小区内的喷泉池里了,卡在水中央的铁管上,怎么也上不来,围着的一圈人都束手无策。人们突然想到了给点点家园打电话,最终是杨芳挽起裤管趟着冰冷的水将可怜的小狗营救了上来。
“这样的事情很多。很多人觉得,在马路上看到一只狗,一只猫,拿起手机拍个照,发微博……就等着有人来救它了,这就是救助了。这种人可能还是比较好的,还有的人,发了微博,就走了,再有人问,只能说个大概的地址。”杨芳说,很多人对此觉得不以为然,而她救回来只是第一步,治病第二步,最艰难的是第三步———找领养!
杨芳说,这一路走来真的是很不容易,这个“家”时常陷入捉襟见肘的尴尬。由于条件有限,她期盼更多人都来关心流浪狗,她也希望有好心人能领养这些小狗。“只要多一点点爱心,就能延续它们的生命”。同时,杨芳提醒,养狗养猫之前一定要有思想准备,要善始善终,否则就不要养。
“救助是件严肃的事情,毕竟每个狗的生命只有一次。”杨芳说,对于每个想收养狗的人,她都会认真审核,家访、签订领养协议、回访等等。狗送出去,她还要不定期地叮嘱人家要打疫苗。“即使我将来支撑不下去了,但我没有想过放弃。”当了这么多年的“狗妈妈”,冷暖自知。但杨芳深信;有爱,就没有流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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