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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为实”笃定前行

健康生死 2020-02-18

你走了，病逝于家乡的那座县城。坚强的你，还是没能熬过这个因为新型冠状病毒肆虐而非同寻常的春节。

起初听闻噩耗的时候，我心情很平静，并不是因为修行得道、心如止水，而是因为已经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不过，还是感觉死神来得太快，太令人猝不及防。

要知道，2020年元旦期间，你还和我及几位同学一起去了西园寺。从12月31日到元月6日，你我相伴七天，最后又一同返回县城。算起来，距今只有短短23天。

惊闻你病情恶化是在北方的农历小年（腊月二十三）下午，我们驱车前往你所在的医院，经过全副武装才进入ICU病房探望。你静静地躺在那里，鼻腔里插了管子，口腔里塞满了我从未见过的各种所谓医疗器械，像待宰的羔羊昏昏然半梦半醒。一时间，我心里觉得很难受，活在生物链顶端的人类，在疾病、无常和痛苦面前，依旧是那么的脆弱不堪。

我轻轻的呼唤得到了你眨眼的回应，或许是癌细胞扩散带来的生理之痛，又或许是面临死亡内心充满着恐惧，你大大的眼睛里霎时蓄满了泪水，就那么望着我、望着我……看得我心里直发酸。流泪哭泣是无用的，言语的安慰也显得苍白无力。我定了心神，叮嘱你放下万缘，一心念佛，你点点头。

后来不知怎的，你突然发作，双脚使劲地踹着被子，双手也在被子里不停地推、扯，好像要把压在身上、心上的无尽重负狠狠地扔到一边去。我看到有浅褐色的液体，随着你的挣扎，从嘴角淌到了下巴、脖子上。

还没来得及为你擦拭，医生拿出一根十多厘米的塑料吸管插入你的口腔内，然后一直机械地重复插入、抽出，再插入、再抽出……在一旁呆立的我看得心惊胆战。应该很痛苦吧？可是你的表情木然，或许已经被病魔折腾得麻木了，只听到喉咙里面发出嗬嗬的声响，可怜的你，竟已不能出声表达。

这一刻，我只想到了《心匙》里的那一段：“你像老树般倒在最后的床上……你挣扎着要说最后的遗言，并表示哀伤……”还来不及对你说些什么，医护人员便以病患不宜激动为由，催促我们离开，短短的几分钟探视就这样匆匆结束了。那时我并不知道，这将是我们此生最后的相见。

你走了。是的，死是一定的。或早或晚，我们终究有一天都会走上这条路。死期是不一定的，医生最初说你还有三个月左右的时间，所以我还打算年后返城再去探望你。却根本没想到，因癌魔肆无忌惮，过于霸道，仅仅十来天后，死魔便突然造访，无常时刻都在一旁窥探着，伺机带走了你。

我貌似平静。导师曾说，从修行的角度来看，我们必须要学会面对现实，而死亡正是人生最大的现实。直面这种现实，头脑才会变得清醒。而我，要如何才能变得更清醒？似我这样的凡夫，往往都是活在自己的情绪、念头和想法中，而非真正活在现实里。你的离去给了我一记棒喝，这样的对境开始帮我从妄想（自己不会死）和情绪（面对死亡引起的痛苦、不快）中走出来。作为逝者的你已经离开，而作为生者的我，要选择正确的方式走完这一生。

回想过去，我从不正视必死这种现实，只要一天死亡没有发生在自己身上，就会免不了心存侥幸，总觉得那是别人的事，离自己非常遥远，我也会很容易就忽略了自己现在所渴望、追求的一切，在死亡面前其实根本毫无意义。

心执不死者，乃一切衰损之门。不念死就会导致心不入道，和修行不相应。我之所以还是会常常执著于现世的短暂快乐，汲汲于名利，以满足个人肤浅的欲望为人生目的，就是因为一直到现在还活得好好的。哪怕曾经面对意外，偶患小疾，也能很快脱困和康复。

嘴上说着明白生命只在呼吸之间，实则仍然只停留在理论上，心行上对此并没有产生深刻的认知。只要自己还活着、还能呼吸，时间一长就会因麻木而产生错觉，潜意识里以为自己可以顺顺利利地安享天年。不必过于努力，只要至诚皈依、虔诚供养，就会永得三宝加持，倘有疾病无常，也能遇难呈祥。

特别是随着修学的深入以及积极参与义工行后，或许真是积累了一定的福报，生活中助缘顺缘增多，逆境转化成顺境，坎坷变成大道，心就飘飘然了。凡夫心一冒头，虚荣便会时常作祟，沾沾自喜于诸佛菩萨的眷顾，陷入无明和愚痴中浑然不觉。

我总以为自己称得上精进，其实很多时候还是会拖延、懈怠、偷工减料，觉得时间还长、即使今天没有努力精进，明天或者后天还有大把的时间和机会可以弥补呢！可是每到第二天、第三天又会故态复萌，不过是前一天的悲哀重复。不能时刻督促自己今日事今日毕，明天还有明天的事。总是忘了明日复明日，明日又何其多！凡夫的生命就在这种可怜的状态中不断轮回，反反复复，仿佛不死不休。

得知你去世的消息，我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死神随时都会降临，面对死亡，我们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因此要把生命中的每一天，都当做最后一天来过，并且要随时做好死的准备。这种被重疾缠绕、充满着惑业苦的人生，对你来说，离开又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值此非常时期，封城封路封不了同学们为你祈福的心。被困在家乡的我，独坐房间为你诵经念佛，启白三宝加持，明知无常是生命的真相，还是忍不住为你伤心。在心里默念：一切有为法，都会被死神破坏；一切生命，最终都要被无常毁灭。不必矫情作态，他年某日，我们亦会离开。

《略论》中说，从不善业产生痛苦，从善业产生快乐。任何痛苦，乃至微不足道的痛苦都和我们造的恶业有关。任何快乐，乃至微不足道的快乐，都和我们造的善业有关。你的病痛，乃至你离去后我们心中的哀痛，一定是我们过去世所造的恶业导致。如果没有恶业，绝对不会招感痛苦。“从不善生苦，而有诸恶道；从善有乐趣，并生诸安乐。”

所以，尽未来际我们要多多培养慈悲之心，多造福业，勤修供养和布施，希望福田里的种子成熟后成倍地增长，帮助你我离苦得乐、轻安自在。

海德格尔说，人是向死而生的。导师也说，生命是一条奔腾不息的长河，我们此生的生命只是无尽长河中的一朵浪花。这一期生命结束，预示着下一期生命的开始。所以，我始终相信心怀善念，随传随到、长年累月坚持义工行的你，一定会投生到善道。

我庆幸，生命的行为可以决定生命的存在。你与我，此生能够有缘加入三级修学，亲近善知识，听闻正法，未来世的生命还有很大的可塑性，一切都可以改变。我相信还来得及。

更新于：2020-02-18 00: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