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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游与唐琬的爱别离:一段母命难为的沧桑与执着

学佛受用 2024-04-18

前言:陆游(1125 年—1210 年),字务观,号放翁,生逢北宋灭亡之际,是著名的南宋文学家、史学家、爱国诗人。他一生创作二万余首诗词,流传于世的尚有九千二百余首,是我国现存诗作最多的诗人。虽然,他已无常离开这个世界,但诗作还广传于世。

死去元知万事空,但悲不见九州同。

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

熟知陆游,要从这首《示儿》说起,这是他的绝笔之作,临终前仍不忘兴国,想要一洗“靖康之耻”,北定中原。但南宋苟且偷安,偏安一隅,注定让他失望。于是,他寄希望于儿子,若能告知朝廷出师北伐收复国土,亦泉下安息。

作为古人,他活到八十五岁,几经沉浮官场,一生慷慨激昂,无奈死前空空,悲然落幕。难道他仅有壮志凌云的情怀吗?不,他还有缠绵悱恻的缅怀。

陆游曾因春游沈园,偶遇前妻唐琬而写下了闻名千古的词作《钗头凤·红酥手》:

红酥手。黄滕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陆游感慨美丽的春景依然如旧,只是人却白白相思消瘦。永远相爱的誓言还在,可是锦文书信再也难以交付。罢了,罢了……萧索之情跃然纸上。

几年后,唐琬再游沈园,看到陆游的词作,情难自禁,和了一首《钗头凤·世情薄》:

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晓风干,泪痕残,欲笺心事,独语斜阑。难,难,难!

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角声寒,夜阑珊,怕人寻问,咽泪装欢。瞒,瞒,瞒!

唐琬满怀愤懑、压抑之情,极为深切动人。被黄昏时分的雨水打湿的了花花草草,经晓风一吹,已经干了,而自己流淌了一夜的泪水,至天明时分,残痕仍在。千种愁恨,万种委屈合并而成,衰做人之难,叹做女人更难。从昨日的美满婚姻到今天的两地相思,从昨日的被迫离异到今天的被迫改嫁,梦魂夜驰,积劳成疾,终于成了“病魂”,独自伤心。凄凉怨慕,彻夜难眠,咽下泪水,其心境之苦痛难以言状,同时也道尽了她对陆游的一往情深。就是这样对感情的执着,让她悲情难抑,竟然抑郁成疾,不久离世。

陆游和唐琬的爱情悲剧已成为文化界的研究课题,后人不由思考:这是人文悲剧还是性格缺陷?

这还得从他们的婚事说起。唐琬文静贤淑,秀外慧中,陆家以一支精美无比的家传凤钗订下了亲事,并郑重下聘。两人成婚后,诗词唱和,伉俪情深。

然而,年轻人沉溺于情,往往会耽搁前途。对于一个江南名门望族、藏书世家来说,这是大忌。陆母一心盼着儿子金榜题名、登科进官,怎容媳妇耽误爱儿的锦绣前程?加之,唐琬多年未生育,正是犯了七出之条。在陆母的强势干预下,唐琬被休弃送回娘家。尽管陆游与唐琬感情甚笃,在孝道面前,他也只能无奈屈服。前程与爱情二者择一,他没有争取就退缩了。

而后,陆母迅速为陆游聘了一位温柔贤惠的王氏为妻,而唐家也气不过女儿被休,果断把唐琬嫁给了青年才俊的宗氏子弟赵士程。一时,各自安好,陆游与唐琬成了交叉后的分离线,渐行渐远。如果没后来的不期而遇,两个人的故事,就不会演变成了三个人的纠缠。但缘分一说,实在微妙。

唐琬在赵士程的体贴下,渐渐走出了悲伤,一同游园。而陆游科举落第后,也踏着春光,外出散心。在沈园,他们邂逅了。这一次久别的重逢,让唐琬愣住了,不过她马上清醒过来,经赵士程的同意后,大大方方亲手分置了酒菜招待陆游,与夫并肩离开。这才有了陆游《钗头凤·红酥手》的问世和之后唐琬《钗头凤·世情薄》的感伤。唐琬最终也因这份感情的负重,相思成灾,执着成狂,抑郁而亡。

唐琬的悲剧在于她没有走出往日的情劫,陷于不可得而心伤,不能求而悲然,又碍于改嫁的身份压抑心情,强颜欢笑,最终枉送了性命。

南无第三世多杰羌佛在《心动著境即是魔,随缘分别则无定》说法有五十阴魔,其中“以内念为烦恼,即是我执魔”“以夫妻逆情而生烦恼,即是我执魔”正是应在了唐琬身上。她的心迟迟走不出与陆游的感情纠缠,找不到敞开的大道,封闭了自己,放弃了生存的机会。赵士程成了鳏夫后,此后孤身一人终生不复另娶,一世痴情。

而陆游呢,虽然感伤与唐琬的分离,但和王氏不失琴瑟和鸣,据《陆游年谱》记载,他们共育有七子。真是一面离愁,一面悠然。

而后经年,陆游再次重游沈园,才看到唐琬的和词,触景生情。虽然佳人已香消玉殒,但他面对题《钗头凤》的半面破壁,感慨万千。“每入城,必登寺眺望,不能胜情”,挥笔而作《沈园》:

(其一)

城上斜阳画角哀,

沈园非复旧池台。

伤心桥下春波绿,

曾是惊鸿照影来。

(其二)

梦断香消四十年,

沈园柳老不飞绵。

此身行作稽山土,

犹吊遗踪一泫然!

烟雨沈园中,恍恍惚惚间,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正缓步踱过伤心桥,踯躅在满地落叶中。已无斜阳,亦无画角,只有一个默然凝望断墙、柳絮的伤心人,凭吊年轻时的遗憾。

在陆游离逝世的前一年,他还以八十四岁高龄再次重游沈园,怀念唐琬,此情至死难忘。写下《春游》:

沈家园里花如锦,

半是当年识放翁。

也信美人终作土,

不堪幽梦太匆匆。

他仍然念念不忘当日眷侣,这一梦长达半个世纪,虽然仍自感匆匆,美人作土,但他没有执着成心魔,依然坚强活着,所以才有了这么多宝贵的诗作传世。陆游与唐琬,爱情以悲剧收场,但人生却迥然不同。男方纵横官场,妻贤子孝,文学上还屡屡造就大成之作,而女方因感怀爱别离之苦早早离世。各自的性格不同,执念深浅不同,同一个故事,结局竟然千差万别!

感伤的,泪眼婆娑;执着的,芳华早逝;思念的,梦里相遇。遗憾的,文字造就。世事无常,因缘和合,正是“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我辈正是梦中人,不知几何。人生短暂无常,平常心处之。不以执着为烦恼,不执于小情小爱,更进一步化烦恼为菩提,放大格局,活在当下,唐琬也许会改写生命的轨迹。

只是,世上没有如果,这段执着的过往,如今徒留世人评说。

更新于:7个月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