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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和尚别传-十四(山山水水)

传记故事 2021-03-11

山山水水

老者没有说错,善契走了一天了,没见到一户人家。人是铁饭是钢,这化斋成了一个问题。善契的身体本来就没有恢复好,加上现在腹中风神和雷神交战,震撼着善契的五脏六腑,善契再次感觉到,天地在转,善契的眼睛里看什么都模糊了。

善契对着肚皮说:“老伙计,实在对不住了,无始劫以来,我对你是百依百顺,可你没有能把我带出苦海,我生生世世,兢兢业业地满足你的一切愿望,不惜一切代价,没有任何条件。本以为你能将我带来一个好的归属。可是,你一次次地让我失望。我为了你一次次地沦入不拔之地。为了你,我苦心经营一切,贪婪无厌,以为满足了你就拥有了一切,可最后我反落得个饿鬼生涯。为了满足你,我算计别人的养命之物,最后落得个地狱……。”

善契一边走一边想,一边自言自语:“老伙计,今生我好不容易知道了求出离法门,你就受点儿委屈,一遇到有吃的我就给你。”说来也是,善契自言自语地和自己的肚皮说着走着,好像是好了许多,也觉得精神了些。可饿就是饿,没走多远,善契觉得四肢一点力气都没有,手脚发麻,身上也有点出冷汗。善契看着路边一些被野猪野羊吃过的草,善契就向那些草问了个讯,心里说着:“对不起,我肚子实在饿了。”然后就抓起一把野草放在嘴里。“嗄!”喉咙里面有什么在说:“这是什么呀,太难以下咽了!”

善契看了看手里草,又看了看路边被野物啃过的半截草。善契笑了:“你就将就,无始劫以来,我给你吃过多少美味佳肴,可你拉出来比猪马牛羊拉的还臭!呸!你是个什么东西,有本事你自己去弄吃的。”

善契不知道是在嘲笑谁。又将草放到嘴里,是有点儿什么味儿,那舌头似乎在和上下颌打架,不许它们将这个东西放在这里,喉咙也在不断地发动自卫战。善契命令自己不许听它们的,一定要将这个东西嚼碎,咽下去。善契在想:“我倒要看看你今天吃了这些会怎样?”就这样,一次两次,一天两天,不知道多少天,善契分享着和一切兽禽同生存的天然乐趣。

生存和养活自己的执着放下了,善契的那种快乐就像平步旋梯一样,频频跃入善契的心体。善契从不为自己的可口果子或野草和树叶而费心觅寻,他知道,一切生命是无常的,缘分的,缘分是缘起的。善契此时对生命的执着出现未曾有的放下,无执着的清净,对生和死执着,在恬谧的心性中,除了常常和自己的舌头,喉咙,肚子对话,渐渐将无量劫来,喧宾夺主的六根驯服,不过无量劫来,当惯了主人的六根,也由于常常受到主人的呵斥,而对主人无奈地生起委屈。可就连这分委屈地希望主人能给它一点体谅这六根之苦也被主人严厉地驳回。彻底无奈的六根,由于主人的坚毅,也变的醇和起来,对主人照顾自己的野草,树叶和野果,常常也津津有味地受用着。

善契觉得内外融合的根尘原来也会如此地一体,可笑自心无量劫的颠倒,妄想,执着。原来不是六根障碍自己,更不是六尘扰乱自己,障碍和扰乱自己不是别人,唯是自心作苛而成。

善契的肚子饿了,善契需要它工作,为自己的木人之路出力,善契对身边的绿葱葱的野草合了一个十,而后拔起放到了嘴里,一边由此叠映层层无尽的群山思维着,大千世界,一切众生,万相无尽的众生业相。善契发现,大千世界奥妙不可思议,师父教化之法的微妙不可思议,而由此生起的悲心及悲心摄受有情的庄严体也是微妙不可思议,善契虽说不出这个庄严体是什么样。但善契似乎知道,诸佛的庄严体也是从这儿来的。人生叠映盘旋,脚下群山的叠映盘旋,一切菩萨在菩萨行的事业路上的叠映盘旋。此中与大悲道事业又有没有叠映盘旋的妙相,善契不能清楚地窥视,但善契想恩师一定知道。

善契一边吃着绿葱葱的野草,一边不由得将手合起,祈请恩师加持自己,让自己能早日切入其中,善契知道这一定是诸佛因地叩开大悲事业之路门径。可却没有注意嘴里的感觉,刚刚合起的双手,似乎和人一起进入一个什么幻境一样是境界。善契中毒昏了过去……

善契觉得,一切原来是那样轻盈,无碍,无障碍,盘旋叠映的群山,似乎沟沟不通,似乎岭岭相连。善契觉得从未有过的对人生的体解。一切似乎都是那样的为自己能够体悟万千而显现,像自己已经走过的一步步,像父亲的宦海,像母亲平凡的家庭频繁的走不完的无有尽头的琐事,像身边所见到的一切福禄财名,像世态中的一切是非恩怨……善契原本不知道人生的那么多正邪对错都有什么究竟。现在都似乎是那样的如秋月投静水,月、影、境的无碍是那样的本然。善契知道,过去他脚下走过的曲折回肠的山路,翻过的一道道山梁,涉过的一条条溪沟和深涧,曾经为辨别多少个对对错错,耽误了脚下行程,常常总是因怀疑前面的路,而没有等把路走到头就易道,而踏回原地,几次甚至冤走数天的路程,都是事业的基础。

善契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山重水复疑无路,走到尽头自分明,若待柳岸化明时,只恐又误寸光阴。

善契从中知道,只要自己坚定了信念,所谓的正邪对错,都是可以放下的,只有瞄准了自己的一个方向,一个信念。把一切都放下,管它什么正的邪的,于我的木人有什么关系?生命尚且都不是自己的,可以为了师父所属于的木人之路而放下,又哪来的那么多可以绊住……丢弃一切与自心现前所行,无善相续意趣的一切,就是相应师父,就是相应大悲路,就是相应生死涅盘……;

想着想着,善契的眼前没有了大山,没有了一切的一切……,坎坷的路,辛酸的经历,似乎都不见了……

虚空……虚空……

善契面前就一个虚空,天地浑然,在这不二的浑然天地间,映现出他师父的形象,似乎是他过去从来没有见过的庄严,像见过的哪一尊佛?又像那一尊佛,又像……。善契想到哪尊佛,就觉得师父像哪一尊佛……;

善契的耳朵里,似乎是听到一个全方位的声音,这个声音太熟悉了,是师父平时和师兄弟们说的最多的话:

“你们就会见到我拜,见到佛拜。拜师父的心迂曲无比。拜佛的心有漏无边。那一天你们见到毛池的蛆也能当佛拜,哈哈哈哈哈哈我就有徒弟了哈哈哈哈哈……”

每次当师父说完这些的时候,善契总是要倒霉的时候,师父总是盯着,看什么看什么?还不去挑粪,别把佛和粪一担挑了!哈哈哈哈哈……

“说完什么顺手就拿什么向善契打来,善契也从不不躲,总是结结实实地给打个正着。而别的师兄就不是,总会拿眼睛盯着师父的表情,然后(*^__^*)嘻嘻……抱头做个调皮的鬼脸,师父往往就会放下手里的东西,顺口说一声:“聪明人,不值得打。”

可善契不是,他每次只要一听到师父说话,就会眼睛直直的盯着师父,耳朵竖得高高的,表情愣愣的,像是入了定,着了魔似的,师父都说完了,而善契还是站在那儿,似思非思地在想什么,而往往总是这个时候,师父就会打他个正着。

说来也贱。善契就是这样,往往师父每次打完善契,善契不是立马就走,还非要给师父磕个头才走,师父见到这幅像,似乎特别生气,然后总嘴里咕咕喃喃地不知说些什么,手一背,任凭善契磕头,不理他地走了。

这时的善契,似乎明白什么?……挑粪的人要不挑粪,要不就挑佛,怎么会佛粪一担挑呢?……师父啊,您的教化太殊胜了!真是古今稀有啊!善契心里在说:“您是!您是!您是……”

善契此时对师父的神通,方便,身相,德相,无碍相,陷入了未曾有想,再次生起了未曾有信心。这是善契每遇一次所缘后,都会有的体会,也正是这样一次次的未曾,使善契一次次频频沁入法身心田的界土。

善契不知多少次身不由己地无方所地顶礼师父!一拜!两拜!三拜!

此时的善契却往时大有不同,往时的感激,感恩,神往。变成了此时的欢喜,感激,感恩,神合。他实实在在的感觉的师父的存在,身相,德相,妙相。更关键的是体感到这种存在,身相,德相,妙相都和自己融合在一体。善契极尽了一切力量,怎么也无法分开师父和自己融合一体的那个体,善契铮铮的看到,这个体不是他,不是师父,不是佛,不是善契内心曾念念不忘的那个众生。是什么?善契还不能如透摩尼宝珠。他在感激感恩欢喜能和师父融合一体的同时,又陷入了另一种苦恼,烦恼。到底是什么令他此时铮铮地感觉到师父和他的同体不能分开的所在。

“孩子啊,你总算会挑粪喽!木人路上,师父自此放心矣!”这个声音像是师父,又不像。善契看到了无处不在的师父竟站到了善契的面前,是那样的说什么像什么?善契像个孩子,笑了,哭了,哭了又笑了……

师父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用很平和平常的语调说:“自古木人一条路,

千回万转多骷髅,唯有挑尸雕木人,

始知木人在粪篓。”

说完用手,第一次摸着善契的头说:“孩子啊,木人路上,师父最后一次送你,此后珍重,务必走到木人路的顶端!”

更新于:2021-03-11 21:21